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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绛先生走了

辛亥革命网 2016-08-09 09:44 来源:《开卷》二〇一六年第八期 作者:子张 查看:

读书人要动脑筋,不可一味“追星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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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我与钱杨两位先生都没有交往。不是不想,而是很早以前就晓得他们不喜被人打搅。我只是一个不聪明的读者,没有能力与他们对话,喜欢他们的睿智和从容,从他们的书里收获快乐,已经足够。

  我不太确定,当年大学时期所读《堂吉诃德》是否杨先生的译本,毕竟那时还缺少对译本的选择意识。不过很久之后从某校处理旧书中所购《小籁子》的确为杨先生所译。所存杨著长篇《洗澡》,乃一九八八年第一版一九九〇年第二印,购于一九九一年六月二十五日,当时我们几位现代文学同事一起从单位出来往家属院走,顺便走进院门口的新华书店小门市部,看到有新到的《洗澡》,遂每人购得一册,这其实是我第一次买杨先生的书,《小籁子》稍迟些。《洗澡》与《围城》在写知识分子方面是同题材的,而时代、重点则不同,《围城》更哲学化一些,《洗澡》是写实更突出。而这“实”又因为是一九五○年代的“知识分子改造”,就显得很特别,却也没有疾言厉色,乃以平实蕴藉出之,不动声色而意味隽永,女性之温婉细腻令人莞尔。

  最近杨绛先生离世,送别的话音未落地,追讨的声音却又起,一时沸沸扬扬,连带把钱锺書先生也晒出来了。不知为什么,我由此想到了抗战初期左翼大佬们对梁实秋的那些“与抗战无关”的责难。“刻薄”、“自私”、“对‘文革’不发声”、“受胡乔木称赞”、“有知识无思想”、“没有解决问题”、“袒护老公”……他们所责难的,其实无非都在基本的“人性”、“个性”范围内,有什么一定要别人“悔过”的理由和权利呢?在我看来,这实在是离开了当时的历史背景站着说话不腰疼。在浑浊之世,钱杨既没有以权谋私,也没有对任何人落井下石,几乎没有任何超越道德底线的行为,“洁身自好”四字足以当之。况且,钱杨反反复复表明了自己读书人的个人选择,为何一定要逼着他们做他们不喜欢、不擅长做的事呢!

  而众人永远是盲目的,听了这边的,就忘了那边的,故浑水摸鱼者最后得利。钱杨之短,乃人人之短,钱杨之长,却并非人人之长,以人人之短衡其之长,公平乎?

  我要问的是:第一,为什么要向一个种稻谷的要求桃子呢?第二,为什么没看到稻谷里面还有热量、维他命、矿物质和微量元素呢?

  有人又以陈寅恪比照钱锺书。我的理解则是:钱与陈二人性情不同,一个是铁蒺藜,一个是黄水仙,怎能以此比彼。

  钱氏八十年代受拥戴,有其特殊背景,也算是“文革”结束后“落实知识分子政策”的一种积极结果,不能从今天的历史高度上苛责彼时。再者,当时的拥戴完全与钱氏本人无关,他就是一介书生,对人生世事之势利看得极透,别人要抬举他,与他何干?本来,正常的批评、质疑甚至翻案,都在常识范围内,用不着争的。问题是当下一些文章,要么不尊重具体历史背景,以今日之是非衡昨日之是非;要么无视个体性情差异,一任个人想象而绑架他者;还有一种是明明没怎么看书,或者压根儿看不懂书,也来凑热闹起哄,尤不可解。余杰旧文也有此病,他就似乎没看懂《围城》,偏偏引用《东藏》、《南渡》中语,可《东藏》作者的爹在“文革”中的表现又当怎么理解和评价,却就不提了。另几位学者说得靠谱些,毕竟读书稍多而眼光又敏锐些。

  其实杨先生辞世,从她本人角度,正所谓“视死如归”;从读者反应角度,亦为“喜丧”。所喜者何?一是普及了文化,不少人不是第一次学会称呼杨绛先生么;二是提供了一次由随便说话和随意臧否人物而开始学着“自由发言”的机会;三是再次验证了一个道理:中国人心里喜欢什么人不喜欢什么人的界限还是清楚的,并不糊涂、悲观到极点。最后一点尤其令人感觉爽气。称赞也罢,质疑也罢,至少表明读书人都开始动脑筋了,不是一味地追星了,就算这种各说各话的状态离真相还差十万八千里,也比只有一个大喇叭好得多。争完了,吵完了,各自去重读一遍杨先生、钱先生的书,那才好呐。

丙申初夏陆续写成子张于杭州午山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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