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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恽:钱杨笺(二)(2)

辛亥革命网 2016-07-25 13:11 来源:《钱杨笺》 作者:黄恽 查看:

钱基博,江苏无锡人,古文学家、教育家。辛亥革命兴起,无锡光复。钱基博任锡金军政分府秘书,并撰《光复志》。安徽援淮部队总司令部副官参谋,调江苏都督府,随部队驻镇江。

钱锺英谈“林纾的翻译”



林纾(1852~1924年),近代文学家、翻译家。字琴南,号畏庐,别署冷红生,福建闽县(今福州市)人。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
     题目没有写错,是钱锺英谈林译,钱锺英是钱锺书的三弟。
    钱锺书写过一篇著名的《林纾的翻译》,专谈林译种种。而在1934年底,钱锺书的三弟钱锺英也谈过林纾的翻译。
    钱锺英是知名的银行金融专家,不过,他不是金融科班出身,他是光华大学西洋文学系的高材生,1934年毕业,论文成绩第一。钱锺英结婚后才改行,进入岳家的银行系统工作。钱锺英在《光华大学半月刊》上发表过《中国之语言文字学》长篇论文,连载五期(1936年该刊五卷1-6期,其中3、4是合刊)。
    1934年底,刚从光华大学毕业不久的钱锺英致函金松岑,书信中以不小的篇幅谈到自己对林译的看法。金松岑回应了他的看法,钱、金来往书函,载于苏州国学会刊物《文艺捃华》一卷六期。
《文艺捃华》是金松岑、李根源等于上世纪三十年代中叶在苏州创立的国学会刊物,以吴县图书馆及寓居苏州的旧派文人为主干,以谈论国学、发表文言作品和古典诗词为主。这本刊物影响不大,少有人谈及。据我所知,钱锺英有两篇文章发表于《文艺捃华》,其中一卷六期刊出钱锺英的《拟刘彦和与昭明太子论文选书》和他与金松岑的来往函件(钱两通,金复信一通),第七期又刊一篇,篇名未详。
    林纾译小说,在清季传诵一时,五四运动后,国故派为新文学派抨击,以林译不忠实,更肆讥弹。林氏不谙英语,以古文义法译欧美小说,自多不合欧美风尚及作者原意之处。然平心而论,三十年前国人得见欧美小说之面目,林氏介绍之功不可没。
    钱锺英对林纾的翻译,见于他与金松岑书中:
    松岑长者道席:锺英粗承家学,乃蒙眷睐,驽骀之马,伯乐所顾,亦思奋足。今誊上暑假前旧作两首,非云述作,敢求斧削。英父书徒读,旁及欧文,见近来译事,芜废如东坡所谓黄茅白苇,可为一叹。昔畏庐以韩欧之文,译欧美小说,海内传诵,以为绝业。然英嫌其过事雕镂,微伤重膇,如出以魏晋之散朗,不刻画而足以昭物情,乃益见事外远致耳。颇欲放手一为,非曰能之,幸勿斥其诞妄。敢布腹心,敬颂道绥。世小侄钱锺英谨白
    该信透露了钱锺英毕业后的一大志向,即想投入翻译事业,“放手一为”,可惜事与愿违,最终没有实现。不过,他既然有此愿景,则对于翻译必然有他自己的思考,于是就有了信中的近来译事与林纾翻译的对比:近来译事“芜废”,即芜杂而颓废,如黄茅白苇般单一平庸;林纾的翻译呢?“过事雕镂,微伤重膇”, 重膇,指脚步沉重,移动不便,即不够灵动。总而言之,钱锺英认为林纾的翻    译过于精雕细刻,不及原著灵动和疏朗。须知,钱锺英是学西洋文学出身,他读过的原著不少,因此他对于林纾的不足,有切实的体会。
    苏州金松岑,天放楼主人,又名天翮,也就是最早写《孽海花》说部的“爱自由者”,他一向高自标置,眼高于顶,目空一切的,后来因为办国学会,他和章太炎两人争雄,与章太炎产生很大的矛盾,这是后话。金松岑的眼中,林纾根本不在话下,他复钱锺英的信,略为申述翻译的历史,并简单给出了他对林纾的考语:
    锺英兄鉴:奉手书,并大撰两篇,雅赡可诵,当分期登入文艺捃华。书中论译事,先得我心。在昔,晋唐译印度佛经,至为审谛,故能历劫不磨。今印度欲求佛书,有时反向震旦迻译以归。欧风东渐,始操译事者,多为粤人,其人类不与于岭南士大夫之列,故鄙倍可哂。嗣是而广学会、格致书院、尚贤堂译述西书,亦无非蔡尔康之流亚,无学无识,满纸浮藻。迨严几道、梁任公、林畏庐出,殆有雅制。严译《原富》八帙,上规周秦,可称奇作,林纾华缛,亦有情绪,而其技止于稗官。梁氏通方,词理昭畅,其人素无恒性,遂少完作。嗣是以降,几等自郐。大抵赡生事急,不藉砻砺,呓语俚文,贻误学子,其中稍有贤者,又以欧美章句组入华文,侧峰横岭,殆难通贯。今阁下年未及冠,天资颖发,熟诵楹书,中西文学,俱占优异,纵师八代,旁鹜九州,理窟勃瘁,辞条曲鬯,冀于译事,得放异彩,企予望之矣。专复祇颂侍祺,天翮手复。
    在金松岑看来,除了严复以外,其他人一蟹不如一蟹,都是些为了“赡生事急”,为稻粱谋的人物。他们的翻译,不是因为马虎草率,贻误学子,就是杂糅欧化,无从贯通。林纾呢,虽有雅制,不过是谢谢稗官野史,弄弄笔记小说的料而已。不过他也同意钱锺英的看法,即林纾的翻译:华缛,这即钱锺英所谓过事雕镂者也。
    再来看钱锺英的复信:
    松岑老伯道座:拜诵复教,诰以译事之利钝,源源本本,示以周行,敢不拜嘉。家兄锺书近以英文撰《论翻译》一文,载英文《评论周报》,专于严几道一家。唯英尚有一说:译事之兴,以达旨为尔雅(天演论译例。引者按:此文中双行夹注,下同),及其既也,以直译为忠实,严复名词,多义译,而章士钊学名主音译(语见甲寅存稿)。严复义译为古文,而周作人直译以白话,严复之言曰译,文取明深,意精理微,言用汉以前字法句法,则为达易。用近世利俗文字,则求达难(天演论译例)。周作人之言曰译事三难,信达雅,严氏之所言也。顺文直译,如所出此之为信;削足适履,强以就我,何信之有?(周氏文集)苏玄瑛译西诗,林纾小说,文章义译,名词音译,裁于可不可之间,而严复则绝对义译,周作人则绝对直译,此如佛经之有鸠摩罗什与唐三藏矣。唯佛经先有直译而后义译,而欧籍则由义译而为直译,究竟孰为进步,非鲰生之所得论矣。敬复  即颂道绥  世小侄钱锺英顿首
    钱锺英此信大谈直译与义译(今作意译),以严复、章士钊与周作人所论所译对举,最后提出问题:佛经先有直译而后义译,而欧籍则由义译而为直译,究竟孰为进步?究竟孰为进步呢?谁来回答?
    钱锺英在此信中提到了钱锺书和他的一篇英文文章《论翻译》,谈到钱锺书的观点是专主严复一家,似乎当年并没有涉及林纾的翻译。不过在钱锺书后来的名文《林纾的翻译》中,就全部谈的是林纾及其翻译了。在该文中,钱锺书也有和钱锺英相似的看法,譬如提到林纾“造句松懈、用字冗赘”,正是“重膇”的同义。不过,钱锺书的《林纾的翻译》所论极深极广,其三弟信中的片言只语当然无可比拟,笔者这里放在一起说说,乃深感于兄弟之间的共同兴趣和共同思考耳。
     顺便提一下,钱基博和钱锺书父子与寓居苏州的陈石遗相交甚挚,钱基博还为陈石遗八十大寿写了祝寿文,钱锺书有《石语》行世,钱锺英却在这方面留下了这么一笔佳话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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